投稿人姓名:花蓮教育大學許采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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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大林志工隊)生命在呼吸之間
 
 
為什麼想參加大林志工隊呢?其實也沒太大原因與使命感,因為參加過花蓮志工隊,嘉義離家裏比較近,想做好事。

剛到大林,時逢醫院院慶,即使下著雨,運動場上仍然有許多醫院同仁與社區的師姑師伯在進行活動,好不熱鬧。

一見到醫院建築時,深灰的外表,一個個窗戶井然有序的掛在上面,感覺像是中古歐洲的建築,恢宏的氣度,給人安穩的感覺。

第一天報到是星期日,我們建立默契跟練習一些手語帶動歌曲,「阿爸牽水牛」、大林慈院院歌…,玩的不亦樂乎;中途還有阿嬤推著阿公來看唷!

下午由常住志工鶯鶯師姑跟我們上如何與病患和家屬互動的課程。師姑說話很有趣味喔,藉由照片和故事跟我們分享醫院的點點滴滴,也帶我們實際去走一遭,認識環境。

晚上與師姑師伯相見歡,認識定點狀況,應注意的事情。帶我的師姑是秀貞師姑(心藀),我們的定點在呼吸加護病房(RICU),在加護病房要做的事情沒有很多,泡奶粉、幫家屬換隔離衣、安撫家屬情緒。第一晚做了惡夢,夢見自己做不好,讓家屬一片混亂。

第二天上過志工早會到定點等待師姑時,有點拘促不安,已經有家屬在外面了,不敢主動問好,這時一位伯伯來到三樓要找心功能室,就帶著伯伯過去。沒想到伯伯還要照心電圖跟x光片,跟著伯伯下去一樓問路、找路。遇到一位熱心的師伯在放射科那邊,他說這邊他都很熟,找不到或是有問題都可以找他,真的很可愛。做過檢查後我們再回到三樓,伯伯背一台可以24小時監測心跳的機器回家。伯伯客氣的道謝後下去找他也在做檢查的太太。

第一天上線時還不太會講話,在旁邊聽師姑跟家屬談話、了解狀況,勸慰家屬放寬心胸、信任我們的醫療團隊。聽師姑問的話題,練習如何開口;也感覺到生病是很無奈的,躺在裡面的辛苦、在外面等待的也很累,不只是身體,心裡的疲憊也需要一個出口宣洩。裡面的病人依情況不同,比較好的可以說話、自行進食,不好的話手腳動彈不得、只能靠鼻胃管灌伙食。

幾天下來,放開自己的心胸,先試著從笑、打招呼開始,師姑說假久也會成真,這是真的。一開始要叫自己要開口,漸漸的就變成反射動作,看到人就會問好,而且會發自內心真誠起歡喜心的笑出來,這真的很快樂。

覺得自己是個小福星,一上線接近滿床的床位一到下午我們再上去看時只剩三加一床,很多床咻、咻、咻的轉到普通病房,很開心大家狀況都有好轉。

幾次的探病時間跟著家屬進去,第一位認識的是一位阿伯,六十幾歲。他是屬於狀況比較不好的,幾天下來感覺他的狀況似乎沒有變好,精神也漸漸萎靡。頸部以下完全無法動彈,插管、抽搐、無法說話,能夠稍微點頭與搖頭。第一次互動是我們大眼瞪小眼,微笑看著他,希望能從眼神中讀到一點想法,不過很笨,最後只跟他說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說話,在旁邊陪了一下下。

第二次跟著他的太太一起進去,用棉花棒沾茶給他吸,因為水分會從點滴打進去,所以不會有水從嘴巴經過喉嚨下肚,阿伯吸水吸得很猛,如此口渴的感覺是我們無法體會的。從伯母得知阿伯本來是生意人,但生病之後就漸漸不能動了(好像是體內神經的問題),四肢軟趴趴的,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,很常來看他,幫爸爸按摩。

我想,曾經他是一位意氣風發的人物吧!無奈被病纏身,想想一個人一切都需要別人的幫助,身體被拘限、心靈被禁錮,想到一本書「潛水鐘與蝴蝶」。作者也是無法言語,只能用眨眼來表達是或不是,書中說了他面臨無常的過程,身心煎熬。稍微跟阿伯說了這個故事,勉勵他也有人是這樣走過來的,阿伯要加油喔!伯母在外面也等了很久了。

想到阿伯都會有點悲傷,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吧,他的家人也試了很多辦法,阿伯身邊有好幾台儀器喔,扎在身上一定很難受,有時也會想(不知道對不對)如果能讓他早點解脫就好了,但是他不能說話,家屬也不太可能接受這想法吧!

還認識了一位可愛的阿姨,她是來照顧外婆的。跟著阿姨進去看阿嬤時,雖然阿嬤幾乎都在昏睡,但是阿姨跟阿嬤說「阿嬤好棒喔!醫生都說阿嬤好棒!阿嬤讚讚讚!阿嬤很厲害喔。」一直給阿嬤正向的鼓勵。也有一次阿姨在跟師姑說阿嬤以前喜歡吃蹄膀,我發現阿嬤皺起眉頭,跟阿姨說「你在說阿嬤的壞話她有聽到喔~」在這一房的感覺就是很溫馨,充滿愛。阿嬤都是阿姨在照顧的,阿姨人很親切又常笑,她說她跟阿嬤有說不完的話,真的很可愛。

一天下午緊急送來一位喘的很急的阿公,因為以前的壞習慣造成現在的身體不好,陪同的是他太太跟兩個女兒。之後剩一位阿姨留下來,另一位阿姨先陪媽媽回家休息。

留下來的阿姨本身是當看護,因為爸爸的關係暫時放下工作回來照顧爸爸。阿姨很看得開,她說先等晚上那時候再看情況,如果阿公還是心跳很快話可能就沒辦法了。等待的時間阿姨找我聊天,我們互相相陪,阿姨請我喝妹妹店裡的咖啡,聽阿姨說她的事,交流彼此的想法。很驚訝的是阿姨居然已經當阿嬤了!很快就要用餐了,我們約說明天有時間再聊。

隔天再來時,阿公那床已經空了,心中也很明瞭是怎麼一回事。這天護士長剛好請我幫忙折垃圾袋,很開心有事情可以做就趕緊去做。折到一半聽到門鈴響,是阿姨來辦死亡證明,好想出去見她,趕緊加快動作折完出去。阿姨看起來比較憔悴,她說一整晚沒睡,阿公昨晚十點多留一口氣回家,十一點多往生,她一直念經到早上,再來醫院。

阿姨看起來很堅強,但我很想抱住她,摸摸她的頭,給她一點依靠,想跟她說好可惜今天沒辦法跟你聊天了。書記出來讓阿姨核對一些資料後阿姨就必須回去,還有很多事等著要做。讓阿姨搶先說了,她說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聊。這是這回讓我最遺憾的事,沒有把話說出口,放在心裡發酵會澀澀的。接著進來了好多床,讓人的心情更低落。

這天下午就在外面剪紙做蝴蝶,跟一位阿嬤聊天,阿嬤說以前的生活很苦,要撿人家田裡撿剩的地瓜,躲避官兵無理的追捕,阿嬤有個腔調,有些話聽不懂,阿嬤會問「阿ㄋㄧ呀聽有無?」聽無時阿嬤會再一次的解釋,很有耐心。

跟小朋友一起研究剪紙蝴蝶,他們是心臟加護病房的家屬,來陪爸爸。這幾天看見兩兄弟在醫院裡頭走來走去,想必很無趣吧。我們一起做蝴蝶,希望蝴蝶能祝福收到的人。弟弟的蝴蝶很有創意,他喜歡剪鋸齒狀,做了很多隻喔!弟弟的媽媽就問「折那麼多隻要送給誰?」「要送給爸爸阿。」「爸爸也不能拿了。」這段對話令人感到心疼,幸好弟弟似乎還不太懂意思,繼續折著蝴蝶。

還有好多好多的小插曲,很感動、很感恩。

這次的志工行,表現的比預期的還要好很多,學習打招呼、詢問是否需要幫助,準備的道具有派上用場,跟叔叔阿姨、阿公阿嬤、小朋友有良好的互動。雖然在醫療專業上並不能做任何幫助,但稍微舒緩一下他們的心理,哪怕只是帶路、倒茶都是我能做的。真的很歡喜,發自內心志願付出,發現自己能做的很多。

感恩能受錄取,有師姑師伯的帶領,明月師姑、鶯鶯師姑的分享與精神鼓勵,說了許多人生故事,阿杰、小雯、元拓…,我們不必經歷他們受的苦能知道他們想帶給我們的啟示,每天午後社工姊姊帶我們跳來唷來唷~、一比呀呀、苗山慈濟情,志工充電,早上的靜思晨語與早會滌淨內心,親近佛法,聽聽不同的個案故事…。這幾天,真的要很感恩。